我跟着草庐居士来到一处木楼门外,屋子内拉着窗帘,什么也看不见。
  “草庐前辈,这个胜天前辈好不好说话?”
  草庐拍了拍胸脯,露出一脸淡笑。
  “放心好了,胜天这个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,我来跟他讲。
  几十年的交情,他多少会卖我些面子。”
  草庐居士清了清嗓子,朝着房门轻轻敲了敲。ωω
  “胜天,现在有件急事,需要咱们元老会…………”
  砰的一声!
  草庐居士的话音还没落下,一把菜刀顺着门板劈出来一半。
  “吵死了,说过多少遍,我下棋的时候不要来烦我。”
  草庐居士深吸了口气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  “我想了一下,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跟他谈,显得有诚意一些。”
  说罢,草庐居士一溜烟跑掉了。
  “靠,还说什么几十年的交情………”我摸了摸门板上的菜刀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  我咽了口唾沫,如果不是因为红袖非要进湖心石塔,我早就开溜了。
  毕竟精神病砍人,是不用负责任的。
  “办点事磨磨唧唧的,我来帮你一把。”
  就在我踌躇不前的时候,忽然两道红绸猛然朝着房门推了上去。
  “你妹啊!”
  房门才刚刚推开,我便感觉一阵冷风呼啸,一把寒光凛凛的斧头正旋转着朝我飞来。
  我将身子向后一弓,斧头几乎擦着我的鼻尖飞了过去,砰的一声钉进了门口的木围栏之上。
  “胜天前辈,有话好好说。”
  不等我起身,又是一把榔头飞了出来。
  我朝着地板一掌拍下,整个人一个后空翻,挂在了门外的门梁之上。
  榔头几乎擦着我的发梢飞了出去,惊起我一身的冷汗。
  只见在屋子里,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身影坐在一副棋盘前,手里又抄起一把扳手。
  “停停,投降了,投降了。”
  邋遢身影撩了撩长发,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。
  “你是谁?”
  “晚辈林十三,见过胜天居士。”
  胜天居士死死地盯着我,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,盯得我心里直发毛。
  “会下棋么?”
  胜天居士面无表情,朝着我问了一声。
  “胜天前辈,其实我来是想要………”
  不等我话说完,胜天居士抬了抬手。
  “只要赢了我,你想怎样都行。”
  啊?
  我不禁面色一苦。
  虽然不知道这胜天居士的棋艺如何,但他如此痴迷其中,想来应该是个高手。
  我对于下棋的了解,就仅限于五颗子连成一条线。
  这要怎么赢?
  “答应他。”
  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,红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  “我不会下棋,难道你会啊?”
  红袖并没有回应。
  不过既然红袖都开口了,我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。
  反正是她叫我答应的。
  若是因为输了棋而进不了湖心石塔,那也不关我的事了。
  我身形一翻,稳稳的落在地上。
  “既然如此,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  我一脸忐忑的走到胜天居士对面坐了下来,棋盘之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,看得我一阵头晕目眩。
  胜天居士猛地朝着棋盘一掌拍出,棋盘之上的棋子哗啦一声飞到了半空。
  棋子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,胜天居士手掌朝着半空中一阵晃动,手掌化作一片残影。
  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,黑白棋子泾渭分明的朝着两个棋罐中落去。
  好快的手法,真人不露相啊!
  “你执黑子,请。”
  胜天居士抬了抬手,示意我先下。
  我从棋罐中夹起一枚棋子,望着眼前的棋盘一阵犹豫。
  这该下在哪里啊?
  “先手天元。”
  红袖的声音响起。
  天元又是个啥?
  “放开心神,我自己来。”红袖无语的道。
  见我磨蹭了半天也不落子,胜天居士忍不住催促起来。
  “喂,你到底下不下,第一颗子有必要想这么久么?”
  “催什么催,急着投胎啊!人家不得好好想想,怎么样才能让你输的不那么难看。”
  我翘起兰花指,阴阳怪气的朝着胜天居士呵斥道。
  说罢,这才将棋子落下。
  胜天居士眼见我说话忽然变得阴阳怪气,还以为我在有意嘲讽他。
  “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,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。”
  胜天居士落子星位,看起来胸有成竹,似乎赢下我只是小菜一碟。
  胜天居士的棋风十分凌厉,可谓步步紧逼。
  我一脸的从容不迫,见招拆招。
  不一会儿,棋盘之上的黑白子已经密密麻麻。
  胜天居士一脸的愁容,手里攥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。
  “快下啊!有必要想这么久么,老太监上厕所都没你这么墨迹。”
  我翘着兰花指,撩了撩刘海,忍不住一阵催促。
  胜天居士犹豫许久,才将手中的棋子落下。
  “一子错,满盘皆输。”
  我掩着嘴发出一阵娇笑,将棋子朝着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落下。
  胜天居士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。
  “我输了!”
  胜天居士望着眼前的棋盘,脸颊之上满是癫狂之色,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。
  “我自以为能胜天半子,想不到今天却输给了你。”
  这人有毛病吧?输了还这么开心。
  殊不知胜天居士深陷于棋道,无法自拔。
  这一场对弈虽然输了,但却化解了他多年的执念。
  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,重新主导了身体。
  “胜天前辈,晚辈想要进湖心石塔一观,还望前辈能行个方便。”
  胜天居士捋了捋胡子,朝着我重新打量起来。
  “放心,我愿赌服输。
  不知可否问一下,小兄弟的棋艺师承何人?”
  我笑着摇了摇头。
  “这个不方便透露,还请居士见谅。”
  我倒不是不想告诉他,而是的确无可奉告,总不能告诉他刚才那局棋不是我下的吧!
  “无妨,无妨。若是小兄弟日后有时间,不妨多到山院来,老夫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畅快。”
  好在胜天居士十分识趣儿,并没有继续追问。
  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草庐居士手里提着榔头,斧头蹑手蹑脚的探进头来。
  “胜天,你们谈妥了没有?要是谈妥了,就赶快出来干活。”
  胜天居士晃了晃自己发嗖的长衫和披散的长发,朝着草庐居士摆了摆手。
  “你跟胡子先准备一下,我换身衣服马上出去。”
  “干什么活?”
  我不禁蹙了蹙眉,一脸疑惑之色。
  胜天居士和草庐居士相视一望,不约而同的露出一脸淡笑。
  “帮你开路。”